北肙

当你不能够再拥有,唯一可以做的,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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雪又在不知不觉中来了。早起签到,迎着飞雪,踏着落雪,眼里全是融雪。 这是一个雪的世界,白色的,喧哗的,沉寂的,带着些许伤感和落寞。 想起老狼的《恋恋风尘》和那个白衣飘飘、不带伞的少年,那个飘着雪的黄昏,那串被雪覆盖的再见…… 衣服穿得少,有点凉,感觉很好。 可是,有什么不是感觉呢?真理其实没有,有的只是一个方向,一个模糊的,只能凭感觉探索的方向。 雪融了,融在我的手心,我杀了一片雪。可是,那么多的雪,还是一如己往地往下落,并没有停止,并且还有好多依旧落在我的手心里,融化,然后消失。 我决定着雪的命运,我缩一下手、戴个厚一点的手套,那样雪就会落在地下,自然地死亡。 人的一生不也是这样吗? 我们凝聚生命力,出生,毫无理由地下落……或飞,或落,或融。只是往前走着,要的只是那一片白的世界。向往阳光,暖暖的,流着泪看着自己一点一点地消散。 愿来,一切的暗,都是我们的伞,来自寒冷冬天里那个遥远的天空。命运只是另一个世界的温暖,与我无关,不能迷恋。 雪花呀,放心地飞吧,孤独时唱首歌,也许另一世界,那温暖的地方,会有一个人同样孤独地看着你,听着你的歌翩翩起舞。

满脸是岁月的凿痕,眼神缓缓流淌没有丝毫波澜,干枯的双手一如他干枯的身体,谈不上削瘦,削瘦中没有这样的极限。 生存的意识模糊了命远,昏浊的大脑中满满地全是迷茫。他缓缓地向前走,像一只虫子静静地爬着。他的左手拉着一根树枝,右手提着一个竹篮。竹篮很旧了,可以看见里面鹅黄的蛋壳,那蛋壳似乎还是新的,拥拥簇簇地全是生命。 昏黄的灯光被沉重的黑夜压得喘不过气来,似乎是快要灭了,挣扎着,无奈地抽搐。他就坐在这灯光下,在北风中瑟瑟发抖,却还是吆喝着,盯着眼前的地摊。紫红的脸上全没有年龄的暗示,低垂的眼皮却遮不住年少的仓促。 只是他不该在这儿,它属于广阔的天空,不过生来就没有翅膀,这是一只鸟儿的悲剧。命运只是开了一个很小的玩笑,于他却是灭顶之灾。 下雪了,越来越大,路上积了不太厚的一层。提篮的老人在摊前停了下来,卖苹果的小孩笑着凑上去讲出各种苹果的价钱。老人却转身走了,小孩望望天也准备收摊。走过来几个小学生,追逐着,打闹着,吵得雪花也走远了。这时候老人在不远处滑倒了,一篮鸡蛋摔得稀烂。卖苹果的小孩回过头笑嘻嘻地望了一眼,心想,路上这么滑,得小心才是。 倒是那几个学生,扶起老人又一哄而散了。 雪积得满街都是,白天的喧嚣走得远了,一阵风起,扬起的全是黑夜。

茫茫大海,孤帆,残月,狂风,巨浪。 顺风而行,夜很深,黑暗中茫然无措;覆船,海水太冷。 我的眼睛是黑色的,不是用来寻找光明的,那是夜里的保护色。 淡淡的月色,清脆的风铃声,是过去的回忆吧,一串一串,不曾停息,想唤起什么,要把我带往何处? 无法回头,站在泥沼的边缘,只是徘徊。里面的一株木棉,高大,结着丰硕的果实,我要的却是树枝上的那颗星,明亮得华丽,让人感动不已。再往前走一步,要陷进去了,也不过是沉沦一次。星星明亮如旧,我再也看不见。 然而我还从未攀上那棵树。只怕第一步就沉在泥中,怕我挣扎了却还是徒劳。我不想所有的努力都能够有效,一个结果,也算是归宿。世界并不公平,可不能什么都不要。 我拿着人生的天平,一边放着我的命运,另一边放着上帝的承诺,我坚信我能够赢过命运,所以我肆无忌惮。我却在不经意间发现,上帝竟然失信。我只能以自己为注,再赌一次。只怕我自己也会忘掉诺言,输了自己,喊一声“GG”,悄然退场。 幻想轻如尘埃,怎能与命运等量? 走还是不走,一念之间,都是一场好戏。

秋天是树叶最美的时候,那一阵潇洒的飘舞摇曳,极尽豪爽,带着生命的成熟,坚定地走向死亡。 我有一只皮毛光滑的猫,常常把我的手当成是老鼠,扑过来,试探地摸一摸,跳地远远的,调皮地看着我。 朋友又来信了,在那边过得并不好,老是一连串的省略号。他的字写得真逗,像一块荒芜的草地,我该给他理一理了。打开窗户,阳光甜甜的,像是在风中游泳,日子一天天过着,快乐而美好。墙角的那只蚊子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颤动,是谁打伤了它,让我为你祈祷吧。 世界妙不可言,生命是如此璀璨,我深爱这个丽人般的天堂,像雨水恋上大地的怀抱。读懂了《一公升的眼泪》中那一种消逝前的轰动,轻怪自己太过多愁善感,想着生活太过狭隘。爱会让我们忘掉一切痛苦,想起传说中的精卫鸟,我无法搬走大海,却能让一种不竭的感动无休止地传承。 这个多情的世界,感情的线系着的风筝,总是飘飘摇摇。爱给了我们一切,因为爱本身就是一切。

有时候想让自己想象一下我要是下一刻就要离开这个世界,我能想到的是什么,我最留恋的是什么。毕竟这只是一场想象的游戏,毕竟下一刻的我自信还会活着。所以我一直没找到生命中最宝贵的东西。 曾经的九月,曾经年少轻狂的我义无反顾,曾经听着闹钟附在散文诗中的那一纸伤情,那一句对着月亮的冲动,那一句我想要的答案。 想得到的尚未得到,该失去的早已失去。我仍守在客栈的门口,看着一队一队的人马走过,时光在不经意间溜走。 还是那个陈旧的木屋,就算我漆上色彩,夕阳的那一抹煞红又怎能改变得了。 眼泪在阳光下挣扎,孤独在黑夜中沸腾,我固执的自负击碎了另一个自负的固执,从此以后自负的人依旧自负,固执的人却不知去向。大海之深,承载了多少泪水,那起伏的浪花是哪一朵云的故事。 那一晚的路泥泞迂回,那一晚的灯光沉默不语,那一晚没有月亮,我提着一袋关心,却不知你要的是哪一种,于是给了你全部,黑夜也给了你全部,你却喜欢上了晴天,那不沾一丝阴暗的干净。 我是一面镜子,自从你照过之后,上面还残留着你的样子,虽然被扔在墙角,月光将它洗得一尘不染。 走过的岁月早已上了锁,踩下的小路长满了青苔,江上的刻痕还在,我已不是曾经的那个我,尽管我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,深深怀念,何必叹息。 也许那是一条从未有人走过的蛮荒之路,也许那条路上布满阴霾,也许走下去,什么都远了,什么都没了,我的蓝天,我的雪花,我的风……我会两手空空站在戈壁滩上想着那最后的草原、最后的抒情,和我握不住的那一颗泪滴一起倒下。生命的真就在眼前,一抹阳光,两只飞鸟,几片黄叶,几乎可以感觉到,淡淡的,近乎没有,就像天上的星星,只有在深夜里才能看见。尽管如此,那也是一种形式,它毕竟真实地存在着。 为了生命,为了那若有若无的希望之光,就算是每天都在黑夜里煎熬,就算希望真的没有,那也是值得的。 我有一颗天使的心,我有一双凡人的翅膀,我飞上了蓝天,却永远也飞不到天堂。也许有一天,我找到一个迷失在凡间的天使,我可以用我的翅膀给她一个找回自己的机会。我在等,等待我的弋多,来来往往那么多人,谁的身后才有一双折断的翅膀? 每一天,被莫名其妙地审判,我像那只留恋在我们宿舍的猫,无家可归,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犯的罪。流浪并不是我的错,也算不得罪名,要说做得不对,那就是我没有出卖自己。所谓的罪,只是与法律矛盾,并没有是非对错。 我的监狱,别人的法律,这才是罪恶的根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