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灾难降临,总有些人能侥幸逃脱。
一声枪响,不需要任何理由,生命却终结了。扭曲的挣扎,苍白的嚎叫,血在流淌,我们都是遥远罪恶的一部分。
呼吸太微弱,吹不起那只想飞的蚂蚁,看着它被晒得枯干,摘一片叶子为它祈祷。
黄河在流淌,像人肉身的动脉,一江涌动全是腥红。上游的人们在自相残杀,下游的人在他们的血液里沐浴。于是绝望在滋长,生生不息。我斟满一杯暗夜,加入一闪而过的黑影,亦步亦趋的脚印,在灯光下独饮,恨极了地毛骨悚然地笑,拿自己来血祭。
生命的信仰荒诞可怖,明明是雪化了,天使从来没来过,我双手指天拼命地呐喊,却有人说我是一棵千年的参天树。信仰无理可寻,它是站在箭楼上的那杆狙击枪,漫步的你不明不白地死去。
一个出口是另一个入口。没有自由可言,每天担心的是寒冷、瘟疫和莫名其妙的暗杀。邪恶掌管了一切,贪婪和嫉妒是它的左右手。
恰如在一个漆黑的山洞,失去理智的人撕心裂肺地叫,拿着手中的武器没有目的地击打。有的人死了,有的人逃出去了,逃出去的人还是免不了一死。死亡像一根拴在你身上的橡皮筋,你走得远了就会被拽回来,走得越远,橡皮筋的弹性越大,你离自己的起点也就越近。走了一辈子,不过几十年,到头来像一个婴儿被放在床上,被同情、被怜悯,被当作无知。天地何其伟大,却还是一样会有变迁。
谁是英雄?谁是永恒?谁是至死不渝?
这个世界不过就是一个粪池,集中了所有肮脏的物什,好的坏的都在发酵,上帝啊,你蓝色的灯焰是清洁的吗?难道天使是十八层地狱烧过的残渣?
仿佛是蛮荒,曾经拉过的手被现今的自己咬得血肉模糊,惨不忍睹。茹毛饮血的日子,每个人都过得快活,脸上流露着得意的神色,胃里流淌着他人的血液。有的人厌恶了,厌恶的人饿死了,饿死的人尸体被瓜分了。
反抗有用吗?你见过天使反抗的吗?爬着的是懦弱的人,懦弱的人爬着,坚强的人站起来了,站起来的人就是坚强者。自古以来成王败寇,谁会追究一滴穷泪背后的酸甜苦辣。虚伪者自以为是,自负者唯我独尊,胆小者唯唯喏喏,怕死者得生,怕生者苟活,每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,谁会反抗,人人得而自足,为谁反抗?
可怕的末日即将来临,梦中的人儿甜甜地笑着,像死了一般安详。理想愈追愈远,举手告别,却挡住了别人的视线。
旅行者筋疲力尽,躺在沙地上奄奄一息,突然间下雪了,听得一声枪响,一条殷红的血迹漫延开去。
生存固然重要,生命不被戏弄,尊严才是高于一切。